日之丸与狼

问少年心事,眼底未名水,胸中鹏城月

命に嫌われている

对海1944年在苏黎世躲过的那次刺杀的妄想

我流兽塑世界观,文中的“兽人”是可在人兽间转换形态的类人生物,人形仍然保留对应兽类的部分感官和体貌特征

小说创作课作业产物,写作过程支离破碎且精神状态堪忧,于是终产物没多好吃但到底是饭

文中大量描写参考纪录片《天才》第一季

 


Eins.

   苏黎世的某个夜晚,某处灯火通明的讲堂,战火间隙中的某场物理讲座。

   理论上瑞士冬夜和量子物理的搭配足以让这场规模不大的讲座听者寥寥,但此刻正鱼贯涌入讲堂的听众已将这一轻率的命题证了伪。他们彼此谈论着近在眼前的物理和并不遥远的战争,其间也不乏对主讲者的议论。这种议论是常有的,当主讲人是维尔纳·卡尔·海森堡时尤甚。

  “海森堡是哪一位?”

 “讲台边上,穿灰西装那个稍矮一点的金发。”

 “看起来真年轻……明明四十多岁了。”

 “他得诺贝尔奖那时候还要年轻呢。”

 “他背后那是……尾巴?”

 “一位豹猫兽人有尾巴也很正常。”

   ……

   言语的风拂过人群的林,又随着讲座开场的铃声静了下去。“晚上好,女士们,先生们。”讲台上身着灰西装的金发男子向听众们问候,“今晚的内容可能有些复杂,如果诸位在结束后对此还有无法理解之处,请相信是我的能力问题。”他习惯性地想微笑,却只呈现了唇角僵硬的弧度。


Zwei.

   莫里斯·莫伊贝格聚精会神地捕捉着台上人唇间和笔下流出的每一个德语词汇。他隐在听众们中间,扮演着不被记住的许多人之一。笔记摊在桌面,钢笔在右手上捏着,西装外套一侧衣袋里藏着压满子弹的瓦尔特自动手枪,另一侧则是氰化物针剂。

 “注意听那些和炸弹有关的词,像是重水、快中子裂变还有钚……如果海森堡所说的让你相信他已经离造出核炸弹很近,杀了他。”上级在传达任务时如是要求道。莫伊贝格是OSS唯一同时精通德语和物理的特工,他们完全相信,或许也只能相信他的个人判断。

   又或者,制定这个计划的人根本没意识到杀死维尔纳·海森堡到底意味着什么。

  台上的物理学家正就核裂变话题讲得投入,似乎浑然不知台下某个陌生人一念之差便能让黑板上的演算中断在他的血泊里。他现在甚至看上去比开始时情绪高涨许多,蓝眼睛里又亮起了那种令他显得格外聪慧而敏锐的神采,连身后布满花斑的尾巴都明显活泼了不少。

  对快中子裂变的讲解太浅了,这个精确度离造出炸弹还有一段距离,好像没有意识到石墨能代替重水做减速剂,按照这个思路能正确算出一颗炸弹需要多少钚吗……莫伊贝格在脑中整理着,已有的证据并不够支持他就在这里开枪,于是他继续听着,想象那条尾巴失去生机垂落下来的样子。

“……那么,今晚的内容就到这里。感谢诸位的聆听。”他在掌声中再次微笑,这次倒完全像是一个自然而发自真心的笑容了。莫伊贝格还笑不出来,他暂时没有充分的理由对海森堡下手,但刚才听到的内容也不足以让他就此放过已在咫尺的目标。又是恼人的不确定状态,海森堡和不确定又一次关联在了一起,但这次它必须坍缩。他收起笔记本,疾步向尚未隐入人群的金发身影追去。

“海森堡教授。”他到底是挤过人堆,向那人伸出了手,“我叫托马斯·里特尔。您刚才的演讲是我听过最精彩的一次,只是有些内容恐怕超出了我这个中学老师的理解范围……所以我还是有些问题希望能向您请教。”

  对方伸手同他相握:“很荣幸得到您的肯定,里特尔先生。”病态的凉意从物理学家手上传来,“我非常乐意和您再谈论一会物理,只是现在有些晚了……如果您顺路也许我们可以边走边聊?”“我可以陪您走回旅馆——如果这不会打扰到您的话。”豹猫主动凑了过来,猎手自然也没有驱赶的道理。

  他们边谈边走,经过一盏又一盏昏黄的街灯。四下无人的街道寂静空旷,上一次有车经过像是很久以前。距离够近,太近了,最多只有半步远,莫伊贝格能感觉到那条尾巴偶尔擦过自己的衣摆或是裤腿。直到目前为止海森堡表现得都并不像是对造出核武器胸有成竹。他在对方的每个短暂停顿中飞速心算着,手插在衣袋里不时摩挲枪柄。

“我之前还看到有文章说可以利用核裂变原理制造武器,比如说威力巨大的炸弹之类,这是真的吗?或者说您认为这可能吗?” 海森堡的命正悬在他自己舌头上,不,甚至他会说什么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莫伊贝格想,这位纳粹德国核武器计划的核心人物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苏黎世的冬夜里。

Drei.

  他该是来杀我的。握上自称托马斯·里特尔的人伸来的手那一瞬这个念头便在维尔纳·海森堡脑中成型。这并不令他如何惊恐,他甚至等这一刻很久了。对死于非命的期待在每一次顶着战火出发的讲学或是由远处枪炮声伴奏的演算中开始又落空,而目力所及之内能以最快速度从科学与道德、家国与良心日夜不停的撕扯中解救他灵魂的只有一击毙命的死亡。

  但他还是握上他的手,一起走出大门来到夜晚的街道上。他们边走边谈,他解答里特尔的疑问,指正他笔记中细微的错漏,像此前的二十多年里另一个人对他做过无数次的那样。那个人早已同他决裂,他却还记得散步时聊到投机处两人的尾巴总会钩到一起。

  可你是来杀我的。原谅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人藏着武器来听一场只谈物理的讲座了。我想那是一把枪对吗?在你衣服某个右侧口袋里?准备工作做得不错,几乎闻不到火药,金属的味道也非常淡……但对猫的鼻子来说足够了。

“……我之前还看到有文章说可以利用核裂变原理制造武器,比如说威力巨大的炸弹之类,这是真的吗?或者说您认为这可能吗?”里特尔的语气和姿态同此前任何一个向他请教物理问题的学生一样诚恳。

  核武器,我知道你会问这个。即使它现在还没有也永远不应该在世上出现,同盟国也不可能允许德国先拥有它。而我已经被它折磨太久了。“利用核裂变制造的武器目前还只存在于理论中。”如果我已经解答了你的疑问,你会开枪吗?就在这里,这条不会有目击者的街上?

“是的,但是,理论上,是只要有了足够的材料就能成功吗?”

“这将是一个极为困难的过程。”现在我离永远解脱大概只剩一句谎言,甚至只是一点误导——只要你从我话里听出【德国已经或是即将造出核武器】,我就能立刻得到让一切结束的那颗子弹。

  海森堡咬着下唇,不知是在斟酌下一句还是已经在等对方动手。

“这将是一个极为困难的过程……我并不认为目前有哪个国家能将其中每一步都成功地付诸实践。”可我是个学者,我愿意也必须为自己关于物理的每一句话负责。我所希望的是死于物理,而不是可能将整个德国命运导向未知的谎言。

  他们在最后一盏街灯旁停下,转过街角便是海森堡下榻的旅店,这是莫伊贝格动手的最后机会。

“里特尔先生,我能问您一个关于核裂变的问题吗?”豹猫突然转向他,莫伊贝格插在衣袋里的双手几乎同时攥紧了枪柄和注射器。“在您看来,一个有道德和良知的物理学家……能否从事将核裂变应用于武器的研究?”帽檐遮挡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明,只有停顿时吸气声的颤抖在莫伊贝格耳中清晰可辨,“如果你知道这样的武器能帮助你的国家赢得战争,但同时也可能让成千上万的生命灰飞烟灭……”他的声音心虚一般渐渐低了下去。

“我想,”衣袋里的右手悄悄搭上了扳机,“如果我确实是一个爱国者……那我必须把我的国家放在我个人的良心之前。”他对这个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面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往下飘了飘,又定定的看向他。“但是当你越试图用人们的作为准确衡量他们的心……可能也就越无法观测他们真正的位置。”

“所以这是不确定性原理的另一种变式?”莫伊贝格明白这位物理学家想说些什么,而他听懂了。“我很高兴您愿意这么认为。”对方像是被逗笑了,尽管那标志性的笑容很快又消融在苦涩里。

“我之前也和一个人讨论过这个问题。”物理学家抬起头,街灯终于映亮那对蓝眸,“那时我们也是这样边谈边走……路上街灯的亮光和今晚一样。”他的视野有些模糊,或许是泪。

“……晚安,里特尔先生。”很快他又回过神来,面对莫伊贝格伸出了手。

  莫伊贝格迟疑了片刻——豹猫要从手边光明正大地跑掉了。但他正是因为对方无论是所讲解的物理内容还是交谈时的言辞都全不像能在纳粹这头猛兽倒下前为它装上那颗毒牙才迟迟没有动手,而方才的讲座和交谈也给了他更为重要的情报。

  维尔纳·海森堡是一位极为优秀的物理学家,他已经,并且依然能够为物理贡献更多。杀死他也许并不能让德国很快输掉这场战争,但必将令人类蒙受无从观测与估量的巨大损失。

“很感谢您愿意花时间和我谈,教授。”莫伊贝格抽出手和对方相握。“晚安。”他松开那只手,目送物理学家转过街角,直到那条花斑尾巴也消失在旅店门厅的灯光里。

  苏黎世的夜晚安详寂静。

END

评论(3)

热度(27)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