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之丸与狼

问少年心事,眼底未名水,胸中鹏城月

【孟德尔201th生贺24h|20:00】Jardin Secret

上一棒 @Farai Horst 

下一棒:@青缇 

阅前Notes:

 灵感来源于歌曲《Jardin Secret》《大正浪漫》

 其实是翻车相当惨烈的一篇,因为本来就有很多细节没构思好写的时候大部分资料也不在手边,可能存在相当多的时间线/人物形象bug和知识性错误,基本可以当半架空看


1.

  壁炉的火熊熊燃着,不停吞吃主人抛来的陈旧书信。

  年迈的托马斯·亨特·摩尔根坐在壁炉前,手边的篮子里还有最后几个信封,他把它们拣起来捏在手里,片刻后又像是怕自己反悔般迅速扔进火中

  篮子底还躺着最后一张纸,纸张已经枯黄发脆。摩尔根小心地将它拾起摊开,目光和火光一起在纸上稍显潦草的德语字句间流连。

  这张纸在很多年前的某天突然出现在他的书桌上,被随手对折过,泛着黄,带着笔尖印痕和干涸的墨滴,在书桌一角挨着新近完成的植物标本。这不速之客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刚收拾整齐的标本盒和暗色木质桌面间,在他分神的过去几秒钟里。

  那时候他多大?十八?二十?还是二十一?绝对时间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依旧鲜活的是纸张在他手中展开露出那几行笔迹的瞬间,被回忆拉得很长很长。

  【生命的奥秘在哪里】字迹的主人这样写道。无头无尾的一句,甚至没有标点,像是一时兴起或随意而为的产物。为破解这串外文费了些功夫却只得到这么一句有些没头没脑的发问,托马斯多少有些失望。但这句疑问确实让他想到了些什么——生命的奥秘,那些塑造了今日之生物学的人,不就是在不断追问和求解这个问题吗?虽然现在他还对字迹主人的身份一无所知,但他确实有兴趣和对方探讨这个问题。

 【生命的奥秘】他写下这几个词便顿住了,自己还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呢。在植物的枯荣和动物的生老病死间,化石之中,或者细胞内?他不愿给出一个有故弄玄虚之嫌的答复,但他想要回答,必须回答。

  【……在于相似和不同。正如同一种植物能有不同颜色的花朵和不同形状的种子,而同一株植物的种子又能长成与亲本不尽相同的新株。】托马斯翻着德语字典写完了这段话。太蹩脚了,遣词造句和内容都是,但他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做得更好了。于是他将那张纸折起放回原位,又一次试图弄清它到底是从哪里以什么方式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但当他的目光在又一次搜寻无果后回到桌面,那张纸早已无影无踪。

  二十一岁的格雷戈尔·约翰·孟德尔在自己桌下找到了飘落的那张稿纸。真是奇怪,刚才它明明不在这里的。

  看到凭空出现的陌生字迹时格雷戈尔险些把手里的纸又扔出去,但他很快便发现那是对他所写下问题的答复。“生命的奥秘在于……相似和不同……”他咀嚼着这段话,思绪的碎片逐渐聚拢,拼合,最终顺着他执起的笔流向纸面之上。


2.

  格雷戈尔新交了一位笔友,他们写给彼此的信上不加地址也不贴邮票,只要封好信封,就会在某个晃神的瞬间从自己桌上消失又出现在对方案头。托马斯交到了一位笔友,字里行间得知对方身在某处修道院,也许与自己并不处于同一时空。

  最开始只是探讨“生命的奥秘”这一玄妙的命题,直到格雷戈尔不停询问托马斯信中提及的一些事物和概念具体含义时托马斯才意识到这恐怕是当世与过去的对谈。因恐惧未知就停止向前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位的风格,通信仍在继续,所谈论的内容也从生命的奥秘向对生物学领域主流学说的看法,观察到的生命和自然现象和许多无处去问的为什么拓展。当格雷戈尔在信中向他调侃一位主教“他的脂肪比智慧还多”时,托马斯想他们现在也许是朋友了。

但他们不曾问过对方的姓名,托马斯自称H,格雷戈尔的落款也从来都只是J。他们都时常感到彼此交流如同在暮色中与迎面走来的陌生人谈话,彼此仅能听清声音而难辨面貌,却为了不打破由渐暗的天色维持的微妙和谐迟迟不问出那声“你是谁”。

  【亲爱的H:我将在本月10日前往维也纳大学学习,毕竟我还是希望能拿到中学教师资格,而上次的失败让我深感接受大学教育的必要。接下来的两年时间我可能都会非常忙碌,希望还能有足够的空余时间来给你写信。】托马斯并不清楚双方的时间流速是否一致,但这位未曾谋面的J已经确确实实在他生命中存在了接近十年,从一开始课堂上传纸条一般的笔谈到现在仔细封好的信封,通信中关于自身的内容逐渐增多,信任将各自的生活向彼此掀开一角。

  【亲爱的H:我想你肯定知道克里斯蒂安·多普勒教授?他现在就在维也纳大学教课,而我十分幸运地得以在这个学期参加他的实验物理学课程……】托马斯当然知道多普勒,也知道多普勒在1852年因病离开了维也纳并在次年逝世于威尼斯,这样看来,J所处的时代该是19世纪上半叶,而且不会晚于1852年。

  【亲爱的H:我最近正在研究一种名为豌豆象鼻虫的农业害虫,过去一年里它简直成了布尔诺地区豌豆们的灾难,即使是看似光滑而发育成熟的豌豆内部也可能已经被它们的幼虫蛀空或带有虫卵。我此前一直以为它们只是在豆荚中生长,但那些状似饱满的生虫豌豆上一定会有针孔般的小洞和深色斑点,这是幼虫孵化后便钻入豌豆发育的证据……另外,为了探究盖特纳在《关于植物王国里杂交种的研究与观察》中提到的问题,我准备挑选一些合适的豌豆品种进行植物杂交实验。】托马斯看见信纸页脚处有几幅简略的小画,该是豌豆象鼻虫的幼虫和成虫,旁边粘着一朵已经压扁干透的豌豆花,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为之。

  后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植物杂交成了他们几乎每一封信的主题。植物学不算托马斯的本行,但他清楚植物杂交领域在19世纪已经有了相当的先行研究积累。J在信中指出了盖特纳实验描述中的缺陷和整个领域中存在的空白并列出了解决方案,托马斯最为认同和赞赏的是其中关于如何使用数学统计方法对实验数据进行精确定量分析的部分。获取实验数据的方法和选择实验植物的标准当然也都很有道理,只是有些……莫名的熟悉。


3.

  托马斯在收到第二十封讨论植物杂交实验的信件后根据已有的信息提出了一个假设:J是近年来广受世人关注,被认为是遗传学奠基人的格雷戈尔·孟德尔。

  这位已故多年的学者所提出的遗传理论本身还无法说服托马斯,但他还是私下查阅了许多关于孟德尔生平与研究历程的资料,与J来信中的内容进行比对。

  他们身处的也许并非黄昏,而是黎明。托马斯几乎要认为这是谁的恶作剧了,否则他实在无法解释为何每一封信中的内容都与史料吻合得几乎完美。可是谁又要费如此周章戏弄他呢?J和他所谈论的不止生物学和植物杂交实验,也有所见的风景,季节的更替,当地新闻乃至个人的生活琐事,一个当代人要在如此频繁而涵盖广泛的交流中做到滴水不漏是太困难的一件事,更何况J从来没有从自己这里得到过什么好处。实际上,托马斯甚至相当喜欢J,虽然他的来信一般内容并不多,但其中常有些像是来自于灵光乍现的幽默作为点睛之笔,而自从开始杂交实验,他就总在信纸空白处画下实验植物所呈现不同性状的对比,还时常随信寄来些这些植物的标本和种子(豌豆,菜豆,紫茉莉,玉米,紫罗兰,山柳菊……)。他确实想过用自己的实验对象做些回礼,但黑腹果蝇明显并不适合笔友间出于善意的赠送。收到的种子在花园和花盆里长成片片青翠,一座微缩的遗传花园。

  J,即便此时托马斯掌握的所有信息都在将他和孟德尔划等号,也无论孟德尔的学说或是J在信中对自己发现的解读多么令他皱眉,都是真诚,可爱而对托马斯充满善意的。托马斯无意让学术上的分歧破坏这份奇异的友谊,只是隔着书信看着那个人在他的命运之轨上行进,成为植物学家,成为修道院长,成为格雷戈尔·孟德尔。


4.

  【亲爱的H:我的植物和蜜蜂们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新情况,山柳菊又枯萎了,但我现在不得不继续完全冷落它们,因为院长和其他职务的工作都实在是太多了,我感到自己简直也成了一只工蜂……我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研究山柳菊杂交种独特表现的成因,但我坚信自己最初的设想是正确的,因为我实验过的每一株植物都用它们的表型投了赞成票……我确信这些发现很快就会得到全世界的承认,我的时代即将来临。】

  他的时代即将来临。

  该如何回答呢?告诉那个此刻正充满喜悦和信心,透过文字仿佛能看见他眼中光芒的人,他的心血会蒙尘直到世纪之交,而他将永远不会有机会亲眼见证自己的成果大放异彩那天?笔尖悬在信纸上方,纸上已晕开大滴的墨迹。

  【你的时代会到来的,】笔尖在纸面艰难地划动,【我已见证它。】到这里本来应该再写些什么的,但他最终没有写下去。

  格雷戈尔没有回信,托马斯只猜想他是为院长职务和其他兼职的繁重事务所困,但此时对方的杳无音讯反而前所未有地令他放松——他不必再想那个人于自己而言已成注定的命运,不必再为看见时空另一端那个人鲜活的姿态而痛苦。就这样吧,这就是最后一封信了。

  于是托马斯也不再写下“亲爱的J”,此后的数年时间里没有谁的桌上再凭空出现有对方字迹的纸张,通信多年的笔友像未曾来过般离去,只有被束之高阁的成沓书信忠实记录着窥探时空彼端的过往。

  但那封信并不是最后一封。


5.

  托马斯抬头看一眼挂钟,这个时候斯德哥尔摩大概已经举行完了今年诺贝尔奖的颁奖典礼。奖章有他一枚,但到场就意味着不得不跟政治上的人物和活动产生些完全没必要的牵扯。他将注意力收回到眼前的文章上,视线扫过桌面时却发现有些异样。

  桌上原本空无一物的那一角多了一个信封,就在他看向钟的一两秒时间里。

  回忆抓住了他。他的手有些抖,但还是拿过信封,揭起并不严实的封蜡,取出信纸面对那个人久违的笔迹。

  【亲爱的H】

  他竟然还记得自己么?或者说,写来这封信的是何时的他?

  【我太久没给您写过信了,如果您还记得我,万望宽恕这断联已久后的叨扰。我现在的状况一直很糟,也许天主就要召唤我去了,但在那之前我还是希望能向您道别】

  他们的故事开始得突然又中断得仓促,现在像是上天终于留意到那根未纺完的线,才匆匆写下一个迟到多年的结局。

  【……感谢天主让我与您相遇。科学研究工作为我带来了生命中最大的喜悦和满足,而在信中与您分享这份喜悦更是一种无可取代的快乐。我还记得与您就植物杂交实验进行的讨论,只是我已经太久没进行什么研究了。】

  【……十分遗憾的是我的研究工作直到现在还没有引起太大反响,但您说您见证了它们得到世人认可,这令我感到极大的安慰。

  很高兴认识来自未来的您。就此别过。

您忠实的朋友

格雷戈尔·约翰·孟德尔

1884年1月5日】

  托马斯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行。他的猜测终于得到了最直接的证实,与自己通信多年的就是那位孟德尔。他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并不认可孟德尔的遗传学说,直到它们在自己的黑腹果蝇实验几乎每个结果中得到验证。现在孟德尔的发现成为全人类的财富,但他已没有机会向那个人传达这份喜讯。

  至少他直到最后依然相信自己的时代终会来临。

  

尾声

  摩尔根又想起孟德尔写来的那许多封信,还有那些画在信纸边角的花果藤叶和塞在信封里的植物标本或是种子,在遗传的花园一角长成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但现在都再也没有了,为了时空偶然的错位不至引起后世的风暴,他不得不在自己化为尘土前先抹去它。秘密最后的痕迹现在正捧在他手中,一切的开始也将成为一切的结束。

  他松开手,枯黄的纸张落叶般飘进渐熄的火中。格雷戈尔·孟德尔留给他的痕迹终于尽数化为纸灰,他却仿佛看见格雷戈尔本人的形象正在灰烬之上缓缓成型。年轻的、初入修道院的格雷戈尔,正在残烟中朝他微笑。

END


作者说:

这个跨时空通信的脑洞最开始的呈现形式其实是手书,很多(在文章中不得不写的)细节都表现得非常简略或者根本没有构思,加上我本身对两个人以及他们各自时代的了解都非常不够时间也比较紧张,于是本来很喜欢的脑洞拥有了可以说不堪入目的最终效果🥲

似乎这篇也不是太适合用来当孟的生贺...全篇孟都没多少正面出场(甚至因为手边缺资料也没积累直接省掉了摩尔根的观点和几乎所有专业知识相关)

手书剧本放回礼一直不通过于是回礼只有孟老师的谷(指邮品)

评论(1)

热度(41)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